[ FT12短網址] 回看過去 20 多年數字經濟成就,我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它為消費者和少數大公司創造了巨大價值,盡管它也降低了競爭,引發了權力集中,讓內容產業或試圖與主導玩家競爭的產業舉步維艱。
信息時代,數據代替礦產成為了最能創造價值的源泉,成為衡量財富的標準。像特斯拉這樣新時代的巨頭們憑借網絡效應、龐大的用戶數據庫以及行之有效的分析能力瓜分了市場這塊蛋糕,并通過收購打壓的方式鞏固自己的寡頭地位。正如馬太福音所云,「凡有的,還要加給他,叫他有余?!埂摆A者通吃”的數字經濟為擁有者錦上添花,卻讓內容產業和試圖競爭者舉步維艱。 特斯拉自成為市場新星并崛起以來,一度代替通用汽車成為美國本土最值錢的汽車公司,盡管在7月股市震蕩期間暫時改變了二者的位置,但特斯拉“引領未來”的角色在市場看來并未改變。題目看似比較特斯拉與通用汽車,實則是比較二者所代表的不同時代,即是數字經濟和人工智能背景下新貴代替傳統車企成長為巨頭的必然性。
本文摘自“機器之能”,原作者James Surowiecki,張震編譯。以下帶來FT12短網址資訊選閱讀:
數字經濟改變了人與人之間的溝通方式;信息、產品、服務的消費方式,自我娛樂的方式。數字經濟貌似顛覆了非數字化產業——比較今天和 20 年前的金融服務,你就會發現變化有多大——投資者期待數字經濟繼續變革其他產業,這也說明了為什么在汽車制造和市場份額均不及通用汽車的情況下,特斯拉仍比通用汽車公司更值錢。
該現象解釋了數字經濟五大巨頭——蘋果公司,Alphabet,微軟, 亞馬遜 和 Facebook 為何在去年分別成為世界上最有價值的五家公司。
或許,你可以說數字經濟并未達到 20 年前,也就是互聯網早期人們的預期。然而,在其他一些重要的方面,其引發的后果也一直低于預期?;ヂ摼W到來以后,美國 GDP 增長速度很慢(按照歷史標準),讓人失望。生產力并未像許多人預測的那樣,在數字技術的影響下高歌猛進,相反,本世紀以來,表現一直差強人意。二十世紀九十年代末,互聯網蓬勃發展時期,生產力增長首次加速(自上世紀七十年代以來),不過僅維持了較短時期,就像技術創新已經解決了美國經濟的中心問題。但是,生產力的迅猛發展在二十一世紀初期消失,未再重振雄風。最初,一些觀察人士懷疑是統計失誤,辯稱 GDP 捕捉不到數字經濟生產出的許多免費產品真實價值。但是,毫無疑問的是,生產力革命還未出現。
數字經濟也并未像人們期待地那樣改變就業市場??梢源_定的是,現在出現了全新的就業崗位:Uber 駕駛車隊,以及穿梭于各大城市全食超市(Whole Foods)的任務認領者(TaskRabbiters)。美國人不再像以前一樣頻繁更換工作了。事實上,據統計,他們更換工作的次數少于過去 20 年來的任何一個時間點。數字化也砍掉了大量工作——一方面是自動化,另一方面是網上購物使成千上萬的零售人員失業。更重要的是,數字經濟并未產生大量優質高薪工作。事實上,數字經濟的崛起與鞏固伴隨的是勞動力市場的額外疲軟。近期,工人報酬才開始以高于通貨膨脹的速度快速增長,而本世紀大部分時間都處于停滯不前的狀態(大多發達國家的情況都是如此)。這并不是數字化之錯。但是,數字化并沒像眾多人期待地那樣成為就業和經濟增長的推動力。2000 年以來,信息和通信技術——包括軟件、IT 公司、互聯網公司以及娛樂和出版業,對 GDP 的貢獻僅增長了一個百分點。幾乎肯定的是這個數字低估了數字技術的貢獻,并沒有反映出數字技術對其他領域的影響,但這個數字仍然讓人感到吃驚。小部分在私人企業工作的人才是在數字公司工作,這一事實也讓人震驚。
最讓人驚訝、也讓人感到潛在憂慮的事情是,今天的數字經濟變得非常平穩。一個總是與數字化聯系在一起的熱詞是「變革」。據推測,互聯網和其它數字技術會加快競爭壓力,新進者很難掌握主動權。如果說,公司可以數十年穩居領先地位是舊行業秩序特點,那么,在數字經濟環境下,由于門檻低、轉換成本低,頻繁更換大王旗應該就是它的特點。然而,事實正好相反。至少從消費者角度看,過去十年中,數字經濟一直由這五大巨頭主導。人們也都猜測,在可預見的未來,經濟仍由它們主導(從其市場資本化程度,以及巨大經濟效益預期來看,至少是這樣的)。數字經濟是平臺成為最大價值源泉的經濟,五大平臺成為有史以來最能賺錢的工具。結果,經濟實際上被寡頭控制。五大巨頭相互競爭又相互合作,但是,每一家公司對其核心市場都擁有絕對控制權。
「寡頭」聽起來充滿罪惡,但是,這個詞并非主要源自公開反競爭或壟斷行為。正如經濟學家所言,數字經濟是贏者通吃的經濟,成功會帶來近乎無法超越的優勢。主導今天數字經濟的規則,正如馬太福音 13:12 所云「凡有的,還要加給他,叫他有余?!棺寭碛姓咤\上添花,試圖競爭者卻面臨風云不定。
數字的力量
怎樣才能終止由少數大玩家主導的數字經濟?最簡單的答案是專注于網絡效應,一項產品或服務越有價值,使用的人就會越多。網絡效應有一個經典案例,一個人使用一個電話,這個電話沒有任何價值,因為沒有人可以聯系。兩個人有電話,就變得有價值了。一百萬人擁有電話,電話網絡立刻變得價值巨大。這意味著,使用網絡的用戶越多,用戶增加就會變得越容易。在這個意義上,要理解諸如 Facebook 這樣公司的成功,理解直接網絡效應就很重要了。相對于任何潛在競爭者,Facebook 一個最大優勢在于其巨大的網絡,如果你想和某個人建立聯系,很自然的你就會加入進去。Instagram 和微信的道理,也是一樣的。像 Snap 和 Twitter 這樣還在努力盈利的數字公司,直接的網絡效應是它們擁有的唯一價值。
五大巨頭也同樣從所謂的間接網絡效應中獲益,包括賣方想要追隨買家,反之亦然。谷歌擁有龐大的用戶群,許多公司都想在上面做廣告。如果你買東西,自然就會想到谷歌。同樣地,因為亞馬遜擁有眾多的消費人群,很容易吸引到很多第三方賣家。亞馬遜決定允許第三方賣家在其網站出售商品,和自家產品競爭,當時很多人都覺得這個決定很瘋狂。但這讓該公司從網絡效應中獲利:擁有第三方賣家的 Amazon 吸引了更多的消費者,從而又吸引了更多的賣家,為公司創造了一個良性循環。
除了網絡效應,另一個讓五大巨頭高居榜首的因素是巨大規模:擁有龐大的用戶數據庫資源。這個數據庫的信息的詳細程度,史無前例。公司可以利用該數據庫完善產品和服務,獲得更多用戶,這又會讓他們擁有更多數據。循環往復。數字經濟早期,這種數據飛輪效應(flywheel effect)沒有受到像網絡效應那樣的關注。如今,大家顯然已認識到這一巨大競爭優勢,這也是他們難以被很快超越的一個關鍵因素。通過跟蹤上網行為,谷歌不斷完善搜索結果和廣告服務。亞馬遜,Netflix 和 蘋果公司挖掘數據、提升推薦算法,盡可能提供給你想買或想看的東西。這個過程不是自動完成的,你需要很多智能數據科學家且愿意投資該資源,不斷升級產品。但是,如果你做了五大巨頭做的事情,回報將是巨大的——比傳統在線商業模式(打包數據并出售給廣告商)的回報要大得多。
獲得大量數據并能進行有效分析的能力,也是投資者認為 Tesla 比通用公司更有價值的原因之一。傳統汽車公司將車賣給客戶以后,與客戶的關系極其有限(除了維修和服務)。相反,Tesla 會從客戶那里繼續收集駕駛數據,在某些情況下還有視頻數據。這些數據會用來完善車輛自動駕駛系統。根據 Morgan Stanley 分析師 Adam Jonas 分析,Tesla 車輛每天行駛 500 萬英里。自動駕駛有效運作依靠機器學習,需要大量數據供 AI 學習,Tesla 在數據方面的優勢可能會轉變為巨大的優勢,:制造安全有效的自動駕駛系統。事實也確實如此,Jonas 斷言,Tesla 新一代面向大眾的 Model 3 轎車將比普通車輛安全 10 倍。
最后一點,五大巨頭同樣深耕于更加傳統的方式,用高價值股票和巨大現金額收購其它公司。最近幾年,有時會顯露出巨大侵略性。谷歌, 蘋果, 微軟三家公司的現金儲備總量,接近四分之一標普 500 所有公司現金儲量。收購已成為一個重要的手段,獲得新技術和工程人才、開拓新市場或產品領域,在某些情況下,還可以打壓潛在競爭者。由于沒有競爭者擁有可與五大巨頭匹敵的資源,因此,也使得強者更強。
數字壟斷
所以,一方面,數字經濟所創造的一切價值并沒有在很大程度上推動經濟增長或普通工人薪資的增加;另一方面,一大部分經濟被少數玩家主導。有趣的是,有理由認為這兩件事相互聯系的。首先,有關平臺公司最重要的事實是,他們可以創造巨大價值卻只雇傭了相對較少的員工。從效率上看,這無疑是一件好事。但也剛好解釋了為什么今天的數字巨頭比起過去大公司對經濟的影響要小一些。五大巨頭在美國總計雇傭了大約 40 萬名員工。聽起來可能很多,但差不多一半是 Amazon 員工,許多人做的是相對低技術,低報酬的庫房工作。這個數字還不及 1979 年通用汽車一家公司雇傭的人數,當時美國勞動力人數也比現在少得多。而且,通用汽車公司每雇傭一名員工,其供應鏈上會增加 8 個工作。除了蘋果公司以外,五大巨頭業務連鎖反應(ripple effect)很小。結果,較之產業經濟,數字經濟的回報更多集中在一小部分員工身上。
在車庫成立一家公司然后做成一個巨大產業,這樣的硅谷夢變得越來越不現實。即使數十億資金不斷流入風險投資(在 2011-2016 年間超過兩千億),但是,最近幾年內,高增長公司數量不斷下降。麻省理工經濟學家 Scott Stern 和 Jorge Guzman 研究表明,相比過去而言,只有很少新創公司能獲得成功。當然,世界上仍然有 Teslas 和 Ubers (或者 Lyfts) 這樣的公司。但只是鳳毛麟角。一個合理的解釋是,五大巨頭的超級規模和勢力范圍,可以讓他們應對任何競爭挑戰,要么明目張膽地抄襲其它人創新(Facebook 和 Snapchat 之間爭執),要么簡單地在早期買下潛在競爭者。不論這是如何發生的,結果就是導致經濟缺少活力,財富分散程度較低。
對于因少數公司權力集中導致的問題,一個直接解決辦法是將五大巨頭拆解,或者按照公共設施對其進行管理。近來,希望政府能采取大動作的呼聲越來越高。但是,從很多方面看,這很困難。首先,這些公司大部分并不是傳統壟斷者。不像電力公司這樣的「自然壟斷」,市場不給競爭者機會。任何人想搭建一個新搜索引擎,或做一個新的在線零售商,他們都可以做。除了一些例外,這些公司并沒有在傳統反不當競爭行為中占據主導,他們只是充分利用數字經濟本質,建立并維系自己的帝國。
雖然隱私問題仍為大家所關注,但我們聽到的消費者抱怨并不多。與有線電視或航空業類似,數字公司也更加關注于客戶滿意度??偟恼f來,數字經濟已成為一個「免費」東西的富饒之地(消費者支付的是關注而不是現金)。盡管實踐中,消費者經常深陷這些公司提供的技術(一旦你的數據存儲在云端,就易進難出),但是,該商業模式對消費者并沒有實際影響力。大多數公司仍繼續投入數十億美元進行研發,不斷升級產品和服務。二十世紀七十年代反托拉斯機構成立以來,我們很難斷言說這些巨頭根本不在乎消費者福利。
回顧過去 20 年數字經濟成就,我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它為消費者和少數大公司創造了巨大價值,盡管它也降低了競爭,引發了權力集中,讓內容產業或試圖與主導玩家競爭的產業舉步維艱。(無論以何種方式,如果想在數字經濟中賺錢,你肯定會發覺你是在與五大巨頭合作,而不是競爭)。產業經濟中,利益廣泛流于公司,員工和消費者之間。數字經濟為我們構建了一個世界,在這個世界中,利益集中于消費者和服務于他們的五大巨頭之間。其他人只是生活在其中。